湘南湘西

我要摘星星去了

秘密



非菠萝桃向,三角慎入。

复健期间瞎编,请勿上升。



朴珍荣不是他的亲哥,金有谦是五岁时才第一次听人讲起。

他的小脑瓜子里没有蹦出太多东西,这有什么区别呢,一切还尚不明晰。


朴珍荣只长了金有谦三岁,但拜这孤独的千来天所赐,他只能一直追在哥哥人生的尾巴上。

人生像是被提前播放,有人已经把他的轨迹提前布好,他顺着哥哥的脚印就好。

他其实还有点沾沾自喜,再没有人像他一样,毫无血缘地和他共有一份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
他也有点可惜,因为这份关系一点也不隐秘。

朴珍荣待他是再亲近不过的兄长,每每想到这里,他很是有些庆幸。直至十六岁前,他都心酸地持有这份感觉。

他常常不好好打校服领带,寻思着,天天做个好学生样,实在是不够酷。

当然了他哥除外。


朴珍荣一直活得中规中矩,他是长子,想来想去也没有叛逆的理由。除去那些略微有些过分的关注度,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。

好好学习,适量运动,参与社团活动,还有在剩下的时间里照顾弟弟。

他也偶尔会等一个意外,但总希望那个意外来得晚一些。

但任何意外的发生却总是很突然。

他此前未曾见过,寸寸拔地而起的青草,从心里头生得如此茂密这番光景。

一切都是那么刚好,朴珍荣在心里想。


金有谦发现了一个秘密。


他的哥哥,好像恋爱了。

以前不明白什么才最让人恐惧,此刻从缝隙里打发人般的温柔,终于令他害怕。

金有谦没有发现太多的蛛丝马迹,三点一线的高中生活,只得窥探一二。他甚至有些懊恼,为什么这种时候变得这么了解他哥,事无巨细。

他依旧每晚能喝到哥哥热好的牛奶,留在本地上大学的好处大概就在这里吧。起码在距离上,他们并未间隔太远。

有时朴珍荣的手机会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来,金有谦总会转过头确认。无一例外,这铃声就像是往毫无波澜的湖水里投掷了一块石头。他确认完总是不忍再看,却还想着这比喻也不太合适。应当是在一杯苦涩的咖啡里丢入一块方糖,搅动一下,就好甜了。

他甚至故意做错了几道选择题,让爸妈把让朴珍荣给他做周末辅导的事情又重新提起。

以前他总是不肯,他的自尊心本就令他不愿一直活在哥哥的光环下。更何况他还有那一点私心,哪怕少活了这千百天,他也能站在哥哥身边,他想要。


朴珍荣放在桌上的手机总是一震一震的,起初他还会看两眼消息。有时候笑意遮不住,总让金有谦瞧见。后来他便不带过来了,弟弟不用再低着头等待手机页面变暗,也不用谨慎地听着这令他烦躁的声音何时再响起。

大多时候是金有谦做着题,他哥撑着头不知想什么。完成学习任务后,他绞尽脑汁总要想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问他。朴珍荣到底只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大学生,也会被难住。把笔捏在手里握紧,始终想不出答案。

这时候金有谦总是很得意,夺走哥哥手里的笔,故作潇洒地回应,“哎呀反正也不考,算啦算啦。我自己再想想,不用麻烦你了。”

朴珍荣有时会突然反应过来,比划个手刀开口抱怨,“又不叫哥。”

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笑一笑,把习题捞过来检查,书页被翻得震天响。

这些都不够,金有谦想。想要再多一点,可以吗?


后来朴珍荣开始在爸妈外出的日子里,翘掉约定好的补习。

他张开双臂把金有谦抱进怀里,抬高手臂捏一捏他后颈。弟弟推开他时,再小声说抱歉。

金有谦望着离开的背影总是不甘心,咬着下嘴唇想象哥哥究竟是去见谁。

你看,他其实知道的,却只敢暗自懊恼。

他甚至不敢开口撒泼耍赖撒娇,怎样都好,却只是站在玄关吹一吹冷风。


金有谦小名菠萝,朴珍荣倒是很少这么叫。金有谦觉得很是亲昵,他哥会叫他小谦。

他从玄关回到房间,无聊地拆了一封情书,抬头写着菠萝哥哥展信佳。他也不是没文化,但还是被酸得牙疼。不亲近的人叫他菠萝他也无所谓的,这小名挺适宜传播。

菠萝这小名说不上酷酷的,但也总不能让人叫他谦儿吧。

他又从角落箱子里翻了好多封情书出来,不是给他的,都是托他给朴珍荣的。花花绿绿的信封散了一地板,他撇撇嘴,朴珍荣才不喜欢这个风格。

当然,他一封也没有送出去。

他开始回想那些女孩子面对他时的表情。

有些觉得这个信差理所应当,道过谢便转身离开。有些脸红至耳根,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告白。有些还会塞过一堆礼物,什么也不敢说便跑了。他翻开包装纸上的卡片,熟悉的致朴珍荣。

随手捡出一张素净的,信封里是一张普通的学校信纸。

“遇上你之前,我曾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独行者。遇见你以后,才明白过去的我,都是朝着你漂泊。”

纸上只有这一句话,他轻声念出来,想这都是哪里抄来的酸言酸语。


朴珍荣在这个春雨不绝的日子里,听闻他的弟弟丢失了一把伞。

话都是转了好几处听来的,午饭结束从食堂出来,伞便找不着了。同行的人要替他撑,他用手一挡就跑回了教室。

气温没那么低了,教室里空调尚未开着。校服靠着体温缓慢地干透,回到家里才隐隐觉着有些难受。

朴珍荣着家时金有谦已吃了药躺着,他不太放心,又熬了碗姜汤送过去。

弟弟吃过药本就昏昏沉沉,说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。朴珍荣坐上床沿时,他很快便醒了。

“头还疼吗?”

用手蹭了蹭他额头,再蹭蹭自己,感觉无大碍才放心下。

“哥”,金有谦眼睛睁不全开,说起话来也软绵绵,“我做了个梦。”

“这时候知道叫哥了,什么梦?”。

这称呼让朴珍荣笑开,端起姜汤吹了吹。他见金有谦不说话,便盛了一勺试试温度,继而小心送至嘴边。

金有谦被这口汤辣得皱眉,还是咽了下去。

“梦见我掉进冰水里,吓醒就是天花板,好冷。”

他说着话,眼神虚焦地望向天花板,“真的好冷。”

朴珍荣把他微湿的刘海拨至两边,又给他喂了一口汤。

“喝完就暖和了。”

哥哥的话对他催眠一般,顷刻间汤就少了一半。好难喝,他只能想到这个。

“好点了吗?”

说完才有意识本不该这样问,金有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轻轻捏住他手腕。

“还是好冷,哥抱抱我吧。”

声音虚弱又无力,说话间浓浓的鼻音,与平时作风大相庭径。

朴珍荣抽回手,替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,又把手给塞回去。

“一会儿就不冷了,哥现在得回房间复习,明天期中考。”

金有谦闭上眼,不再出声,说话太累了。等他再睁开眼,房间里已没有其他人。

他又做了个梦。


金有谦这病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朴珍荣见他好了,又恢复如常的晚归。

“菠萝弟,想什么呢,去小卖部吗?”

他有些萎靡地趴到桌子上,“你说朴珍荣最近怎么天天这么晚回啊,他是不是找对象了。”

少见他这样子,同桌好笑地哼了两句歌。又是什么花花世界太精彩,又是什么多遗憾被抛弃的人没喜感。

“别贫了,愁着呢。”

同桌也学他一只手撑着头,四十五度仰望天空,说话的语气缓慢而神秘。

“关于你哥是不是找了对象这件事。”

这话金有谦倒听进了,转头盯着他把话接下去。

“你都不知道,我会知道吗?”


他猜得没错。


篮球比赛已开始一段时间了,操场上围的都是人。朴珍荣稍微花了点时间,想寻个阴凉点的地方坐着。阳光直射过来让他眯眼的频率增高了不少,他把毛巾盖到脑袋上,又给自己开了瓶水。

今天比天气预报热,他想。

往操场正中看了看,围在四周站着的小女孩儿,倒是一个比一个怕热。他还是长袖T恤外搭了件单薄外套,有些姑娘连短裙也穿上了。

忍不住又仰头喝了口水,终于看到比赛行将结束。校队队长最后时刻投了个绝杀,眨眼间身前便全是热浪。这过度的狂欢令他觉得有些好笑,但还是往操场那边走。

有人推开悉数举着冷饮的人墙,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开好的常温纯净水,挤着瓶子淋了自己一身。

朴珍荣在他甩头时候识趣让到一边,顺利躲过一轮洗礼。又被拉回去,便凑近些头,等他拿走毛巾。

“林队,赢了比赛晚上搓顿烧烤啊。”

林在范应着队友,又拿过毛巾做作地擦头。“那六点老地方见,我请。”

他又侧过身轻声问朴珍荣,“你要去吗?”

朴珍荣低头看手里的瓶盖儿,一点停顿像是思考了下,抬头说好啊,我要吃肉。

林在范搂着人往宿舍走,被人往外推了下胳膊,有点嫌弃。

“你身上都是水和汗,别往我身上靠太近。”

林在范拉着他跑了两步,有少少未擦干的水珠甩到他脸上。他侧过身和林推攘,脸上的些许水印被对方抬高胳膊抹掉。


朴珍荣被拖进宿舍,林在范整个人摊开至他身上,伸手至他背后锁了门。

“你先去洗澡吧?” 朴珍荣试探地问,推开人的手上用了些力道。

“不要,你说我赢了比赛,怎样都可以的。”

林在范的头发在回程的路上被风吹了吹,又被日头晒了晒,已是半干。带些残留的水汽,挤在他耳下,好痒。

“你身上好热,”朴珍荣抬起一只手环住他后背,“闹得我一走到阳光底下,就总是想起你。”

突如其来的话让他在朴颈项间猛地吸了一口气,他也觉得自己身上好热,热到快没办法分辨这算不算告白。

朴珍荣把肩膀扯开了些,发觉衣服都湿了。他又使了使劲儿,林在范便抬头看他。

“那你,想要怎样?”

话刚落地,林在范的手伸进他衣服里,干燥而温热的触感让他有点懵。

亲过来的时候,他慌乱地闭眼。只是轻轻的一下,仿佛没有发生过。他睁开眼看林在范,眼神碰到一起,甚至他不记得究竟是怎么开始的。

也许是他自己主动亲了上去,也许是林的另一只手把他揽了过去。

林在范身上太烫了,烫得朴珍荣意识也不再清醒,却还是本能用一只手紧紧抱住他脖子。鼻间是木质的清新味道,比赛时流过一阵汗,味道淡淡的捉摸不清。胡乱地蹭过去,另只手拨开他宽大的T恤,毫无章法地摸了一通,被捉住往下。

两个人靠在一处喘息,又出了一身汗。

“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吧?”

林在范捏捏朴珍荣脸颊肉,又亲亲他烫到发红的耳垂,贴着鼻尖无赖笑,“我先去吧,一起洗的话我怕晚饭要放队友鸽子了。”

朴珍荣刚从一片空白中回神,全身都脱力,往林在范肩膀上打过去的拳头轻飘飘又软绵绵。

他坐在床上看人走进浴室,这才无声笑开。


“买新衣服啦?”

金有谦大概是早复习完了,坐在客厅啃着苹果突然发问,朴珍荣支支吾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。

“好像不太合身。”

他走至朴身前,除了烧烤还夹杂些不熟悉的味道。和家里的洗衣液不同,香味浓得烧烤也遮不住。

朴珍荣心虚地笑,打着哈哈,“就这个码了,看来确实不合适,明天去退了。”

“我陪你去吧?”

“不用了,我自己去就行。你明天还学习呢,早点儿睡。”

金有谦拉住他,凑上去闻了闻,“你谈恋爱了吗。”

这语气听着也不像疑问句,他把衬衫领子往上扯了扯,不由得皱眉。

金有谦最见不得他哥这副模样,明明不是冷淡的眼神,疏离的气息却从他头顶浇至脚底。窗户没关严实,飘进来几阵凉风,真是好冷。

“是啊,就这几个月的事。这事儿你可别学我,念高中就好好学习知道吗。”

金有谦心里曾存有过所有的侥幸念头,他终于意识到,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话。

他扯出个笑,拍胸脯保证肯定不至于,他是要做国家栋梁的人,可不能让恋爱耽误了学习。

回到房间还是觉得冷,洗了好久的热水澡,手心终于有了点热气。

他在被窝里蜷缩起来,独自苦学了一天,累得很。却没感觉到什么睡意,脑子里一遍遍地过这几个月来的事。

手机频繁的震动,第一次听的独特铃声,毫无预兆的笑脸,愈渐日常的晚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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